【颜淡×应渊】求不得（十）
*剧版《沉香如屑》同人，颜淡×应渊，无差。
颜淡摸了半天，探不出个所以然。
应渊的脉搏缓慢而沉重，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虚弱，却不知这份虚弱从何而来。
应渊道：“我都说了，不过是遭魔族暗算受的伤，已经好了大半，只是偶尔会有些痛。”
“还有……”他看她还想继续问下去，便主动说了，“体温下降是因为浸了寒潭水，为了抑制余毒。”
颜淡呼吸一滞：“余毒？你火毒复发了？”
应渊合起衣裳，摇头道：“不算，残留的毒素激不起多大风浪，再浸几次潭水就好了。”
他把治病的法子说得像寻常沐浴，可颜淡清楚，这法子远没有他描述的这么轻松。
寒气入体，侵入骨髓，一定很冷罢。
颜淡拉他的袖子：“起来，去床上躺着，病人就该好好休息。”
应渊没动：“这是你的床。”
颜淡发现她完全不能跟这个人好好说话，还不如耍流氓，便道：“我的床怎么了，我的床就睡不得了吗？又不是睡了就会怀孕，快去。”
对方果真一言不发地摸过去躺下，颜淡给他掖了掖被角，应渊翻了个身背对她，颜淡瞧见他耳垂有点红，忍不住笑。
应渊闭了眼便没了动静，颜淡轻手轻脚地找了个凳子坐下，双手托腮，用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目光来回抚过他微微起伏的身形。
静下心来看这个人，才发现他变了许多。
应渊的长发从前是灰白色，如今已成雪白，使她联想到人间见过负雪的苍山，白雪在阳光下色泽纯净如明烛。他显然瘦了，薄薄的被袱盖在身上，显出清晰的腰线，好像一只手臂就能环住。
仙族征战的这些年来，他吃了很多苦。他的锋芒和锐气不是消失了，而是在见多了生灵涂炭、同时自己也饱尝人情苦楚后，自然而然转化成一种强大的悲悯的气质。
他变得更温柔，也更鲜活。
颜淡心想：不就是瘦了点，也不怪他，天庭的东西吃进嘴里半点味道都没有，有空弄点人间的美食给人尝尝，保准欲罢不能，身子骨一下就能养好了。
她想了想，决心现在就回人界一趟。
颜淡走之前去摸了摸应渊的头，她不过是带点吃食，不会去太久，却仍是不舍。
将人锁起来的想法一闪即逝，一是没有工具，普通的器物锁不住他；二是应渊睡得乖，好不容易得了个安稳觉，不像要逃跑的样子。
他在睡梦中蹭了蹭柔软方枕，上面有她的气息。
怎么跟只狐狸似的，挠心。
颜淡将一缕垂到他唇角的白发梳到人耳后：“不关你了，等我回来。”
“人间真的很好。”她自言自语道，“它这么好，是有你守护的缘故。应渊，谢谢你。”
“快点好起来罢，我想带你去看这个热闹的盛世。”
颜淡没有想到，再回天界，东极又落了雪。
手中的食盒倏然落地，摔得四分五裂，汤汤水水洒了一地。
她发了疯地寻找，宫中，中庭的古树下，皆不见人影。
脚下一绊，颜淡扑通一声跪倒，摊开沾满泥土的手，指尖的颤抖根本止不住。面前是蜿蜒的云阶，她的姿势仿佛朝圣般，祈求天上的神祇将心上人还给她。
心有所念之人会向神子祈福，可是没有人告诉过她，如果她失去的是一位神邸，又该向谁祈祷。
无数只神鸟从她身边飞过，凄厉的叫声划破天际，这些鸟儿身娇体贵，受不了骤降的气温，遂迁徙。
颜淡陡然抬头，福至心灵。
寒潭。
是不是火毒复发了，所以应渊去了寒潭？
颜淡二话不说朝天阶的方向跑去，三千级台阶，如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，已成雪白。
雪道中央，有一条长长的痕迹，像是有人从台阶上爬过。
只一眼，就目眦尽裂。
因为构成那道痕迹的，除了肮脏的雪水，还有血。
血痕从颜淡脚边一直蔓延到她看不见的远方。
颜淡找到应渊时，他倒在两级台阶的连接处，像个雪人似的，已经动不了了。
颜淡扑过去，将人跑起来，应渊受了震动，嘴角悄无声息地涌出一股血。
她不敢再晃动他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，并朝他心口注入灵力。
电光火石间，应渊却像被她的灵力反噬了一般，手指攀上心口，死死绞紧胸前的衣裳，痛呼出声：“不要……”
颜淡再也不敢输半分灵力，慌乱地擦拭他唇齿间溢出的血液：“好好好，我不输了，你别用这么大力拽，骨头会断的。应渊，你…你的血，为何是黑色的……？”
她小心掰开应渊的手指，他的衣裳全乱了，衣襟大敞，苍白的胸膛上，心口的乌黑引入眼帘。
颜淡脑袋里轰地一下，明明是白天，却有一股黑夜般浓稠的绝望，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。
此时，应渊在疼痛中苏醒过来。
胸口传来异样的感觉，好像有滚烫的液体落在他心脏的部位。
不知道是谁正抱着他哭泣，应渊有些恍惚，这苍茫的天地间，还有会有人如此珍视地将他拥入怀中吗？
他大概是在做梦罢。
但是，如果非要寻一个人出来，也是有的。
颜淡。他喃喃道。
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，那人正哭着他的名字，四周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，一声声啼血的呼唤，将他带回到了现实的世界。
他睁大双眼，看见了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。
应渊无措道：“颜淡，我……”
他又惹她哭了。
他隐约记得，颜淡走后，他是被喉咙里的血呛醒的。
他没有料到他的身体会衰败得如此之快，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，所以才会在赶往寒潭的路上跌倒，只能一点点地爬行，最终还是陷入昏迷。
他本来没有打算要逃，至少，不是今日。
就在昨天，他还十分认真地想要同她过一段安稳的日子，但是迟了。生命留给他的时间太少，美梦破碎，不过须臾。
他用来掩盖灵核状态的屏障全部碎裂，如同废墟般分崩离析的灵核，全叫颜淡看了去。
颜淡见他醒了，扶着他肩膀，双目通红，牙关咬得咔咔作响，直视他问：“你的灵核怎么碎了？谁伤的你？”
灵核撕裂的疼痛无疑于将人的肉体活生生割开，他是怎么忍过来的啊。
应渊眸光黯淡：“没有人伤我，是我……寿数已尽。”
“怎么可能寿数尽了呢？你可是神啊！”
这人静默片刻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，咬牙拼命地坐起，狼狈地膝行后退。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，他的精神状态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，只想着离她越远越好。
他压根不看身后，快要跌下台阶，慌乱之中，颜淡一把抓住应渊的脚踝，狠心将他按在地上。应渊疯狂地挣扎，颜淡压住他手脚，心痛地央求道：“对不起应渊，我不问了，求你别这样，不要伤害自己。”
“颜淡，我不明白。”应渊抵着冰冷的台阶，喘着气，嘶哑地说道：“你也知道了，我快要死了，为何还不愿……放我走。”
他说的是“放我走”，其实他想说：放弃我。
颜淡闻言，沉默了一会儿，随后一拳砸在应渊耳边，尘土和血飞扬。
她咬牙切齿，一字一顿道：“因为我爱你，你懂吗？”
应渊称得上惊惶的神色让她明白，他不懂。
“你爱我？”他摇着头，“不可能，不可能。”
他害她半颗心，害她流亡忘川八百年，害她轮回七生七世，这些痛苦是可以随意抹去的吗？
他不相信，反倒像遭到了羞辱般，用微乎其微的力道推颜淡，倔强地抿成一条线的唇颤动着，差一点，就要将心中所想述之于口。
颜淡，你糊涂了，睁开眼睛看看我，我不是唐周。
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，颜淡连抱着他就此跳了这天阶的心都有，反正应渊灵核破碎活不长了，她也没必要在苟活着。
然而她只是收紧双臂，一点、一点地将他抱得更紧，几乎要揉进血肉。
“你看一看我的眼睛，我看到的就是你啊，应渊……”
“有时候我真的会想，你是不是没有心？可你若是没有心，又怎么会喜欢上我？”
“我恨你，应渊，我恨死你了。”她哽咽道，“但终究……还是喜欢更多一点。所以无论如何，我都不能再让你跑了。”
应渊目光涣散，喃喃道：“别说胡话了，我活得已经够久了，不需要……咳咳……你的怜惜。”
他每说一个字都是在凌迟她的心，颜淡干脆一个手刀将人打昏过去，发泄似的吻上他苍白带血的唇。
没有人怜惜你。
我只是心疼自己，爱上了一个不要命的傻子。
小剧场。
应渊：颜淡。
颜淡：嗯？
应渊：其实像我这样的半神，身体里有魔族的血统。
颜淡：所以呢？我不在乎这个。
应渊：我的意思是，魔族生来雌雄同体，如果你想，我也不是不能怀孕。
颜淡：？
作者的话：其实这章还有另外一个版本，因为觉得太拉扯就全部推翻重写了。没头没尾但走向是BE，如果有人想看的话我会放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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