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颜淡×应渊】求不得(十一)
*剧版《沉香如屑》同人,颜淡×应渊,无差。
*年更选手(挨打)
颜淡下手极小心,只是将人打昏,没有伤着他。应渊身子轻,颜淡却抱不住——她方才情绪爆发,人一下子脱了力。
应渊意识消散,在她怀里根本靠不住,一直往下滑。
颜淡不愿让他挨着冰冷的宫阶,以半跪的姿势一只手撑着台阶喘息,另只手仍执拗地箍着他。
怀中人面色比冷白的长阶更淡几分,颜淡看着他眉头微蹙,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被这人微微拧起的眉端揉碎了,她不知道如何能让他好受一点。
那伤的可是灵核啊,方才探他的内里,只一下,就让她陷入无尽的恐慌。
应渊的灵核几乎已经碎了一半,而剩下的部分,也在逐渐裂作细小的浅蓝色碎片,走向湮灭。
她剐过半颗心,最清楚心痛远胜于皮肉的痛楚。伤到了皮肉,不过疼在伤处,而心痛则教你整个人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,如同把人丢进火中由内而外地炙烤,又或者在刀山穿膛破肚地滚过一遭。
这样的疼痛根本无法纾解,只能硬生生挨过去。
按目前的情况来看,应渊的灵核大概伤了有一段时间。
也就是说,在和她相处的日子里,他无时无刻不在受着剐心般的折磨。
意识到这一点,颜淡慢慢将上半身弓得更低,直到将脸庞埋进应渊垂落缕缕银丝的颈间。她的鼻尖碰到了他微凉的侧颈,于是深深地呼吸,却闻不到任何熟悉的气息。
应渊身上本该散着一种若有若无清冷的香,而现在,她只能闻见混着草药味的血腥气。
颜淡蹭着他柔软的白发,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哑的呜咽。
“全是血,一路走来这宫阶上全是血……你该有多疼啊……”
她甚至都没有心思去考虑灵核碎裂的后果,只一个劲念叨着你是不是很疼。应渊当然无法回答她,双目紧阖、冰冷地蜷在她怀中,像一粒顷刻便要融化消失的绒雪。
颜淡不敢再耽搁,咬牙把人横抱起来,飞快地往回赶。直到安置好应渊,唤人去请了仙医,她的手仍在抖。
颜淡趴在床前,从被下摸出一只手握着,掌心的温度低得她心慌,怎么焐都焐不热。
“应渊,你撑一撑。”她哽咽道,“医师马上就来了。”
应渊安静地睡着,不搭腔。
他此时眉心舒展,面容显得很平静。而这死水一般的寂静让颜淡愈发不安起来。
她拂去应渊羽睫间由白雪化成的水珠,这个时候她看见自己的指尖,露出迟钝而迷惑的表情。
为什么……她的手上沾满了血?
她分明没有受伤,那么血只能是应渊的。颜淡想起她方才握了应渊的手,忙去查看。
蜷起的手指被轻柔打开,颜淡的心也沉下去。
她看见覆盖一整个掌心的伤痕。
除开处处青紫的硌痕,被粗糙的石子和台阶棱角划破的细长伤口数不清有多少条,有的仍坠着血珠。
这双刻过香炉、指挥过千军万马的手,竟有一日会被用来拖着主人残破的身躯,在长长的宫阶上爬行。
明明它的主人,也曾扛过百道金鞭酷刑、不曾弯腰。
天命何其残忍,竟忍心折断这世上最坚挺的脊梁。
“所以你一个劲想跑,是不想让我看见你最狼狈的样子吗。”颜淡低声道,“如果我再迟一点,哪怕是一点点……”
回想起应渊昏迷前所说的话,他不仅不信她的心意,还一次又一次地骗了她,即便事出有因,颜淡仍咬牙切齿地总结道:“应渊,你没良心。”
想了想,又泄愤地添上一句:“我真的恨死你了。”
她对他说了许多个恨字,最终却俯首吻向他伤痕累累的掌心,分明,是爱得深切的模样。
仙医总算是来了,只点着应渊的额心略略探了一下,便露出惊诧的表情来。忙扒开应渊前襟,心口处大片骇人的淤青直看得他腿软。好歹是见过了大场面的,努力站住了,悲道:“青离君这是…这是灵核碎了啊。”
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,颜淡仍像受了致命的审判似的,脸色唰地惨白下去。好一会儿,她问:“你、你确定吗?我见过有人哪怕是肉身毁了、灵核也完好无损的。好端端的,怎么会碎了呢?”
医师眉头紧锁,指尖抵着应渊额头仔细探查其内息,片刻后移开手指,说道:“下官症得,青离君的内里已经虚空得不成样子,神力消散,竟与凡人无异。灵核本不易碎,然而也有承受的极限。帝君像是受过许多旧伤,再加上心力操劳的缘故,种种因素叠加起来,或许在上次征战时受了重伤,身体便一下子垮了。而且,帝君体内有一极为凶险的毒,不知仙君可曾听说过,魔族特有的、噬人血肉侵人心智的火毒?”
青离应渊君是四大帝君中最不擅与人交往、神秘莫测的一位,千年里有大部分时间都见不着他的影子,就算见着了,也是在战场上。
但医师也听说过,他曾遭遇魔族暗算,染上火毒,几乎死去。
颜淡飞快地答道:“我知道。”
医师点点头,痛惜道:“光是这一种毒,带来的伤害就足够大。更何况帝君长年征战,下官原以为仙魔一战,帝君从头到尾都是游刃有余的,毕竟他那么的强大,叫人心生敬畏,没想到……”
颜淡堪称粗鲁地打断医者的话:“我明白了。”
她只是听不下去了。
仙医的意思是,应渊的身体,很有可能是被他自己生生熬坏的。
怎么会有人如此不爱惜自己呢?
她这时出离哀痛了,倒冷静得可怕,问:“灵核碎了,会如何?”
医师看了她一眼,只见她虽面无表情,眼眶却红得透彻,便不忍地移开视线,沉声道:“帝君的寿命,大概要走到终年了。”
“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?”
医师缓缓摇头道:“您也知道灵核破碎远远不同于其他病症,下官无能,只能想些法子尽量延续帝君的性命。而帝君现在的情况,哪怕是拿最好的药吊着他的命,也不过是杯水车薪。”
颜淡听罢,眼前阵阵发黑,深吸一口气,满腔苦涩道:“他还有多久能活?”
“若是最好的情况。”医师合上应渊衣襟,叹道:“一月。”
他再不忍心,也要如实相告。毕竟青离应渊帝君可不是个小人物,如今帝君的性命危在旦夕,就算无力回天,也要昭告天下才对。
颜淡却道:“知道了。这件事,你先不要传出去。”
医师为难道:“这……恐怕不太符合规矩。”
“这不仅是我的意思,也是帝君的意思。”颜淡说道,看向应渊的目光哀伤得叫人心惊。
“待他醒了,我会再请你来一次。那时,他自然会向你传达他的旨意。”
对方点了头。
医师开了止痛和调养内息的方子,至于用作原料的珍稀药材,应渊的药殿中应有尽有。走之前,长须花白、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师朝颜淡一躬身,拱手劝道:“天命难违,皆为劫数。”
“帝君命中注定要经此一劫,请您节哀。”
待人离去,颜淡身影一晃,堪堪扶住案台,闭上眼挨过一阵眩晕。
睁开眼,颜淡走到应渊跟前,什么都不做,就只是看着他。
他的头发,似乎比从前更白了。
她轻轻地趴到他胸口,握住他的一缕发丝,仿佛如此就能抓住这个人逐渐流逝的生命。
“他说你会死,让我听天由命。”
颜淡喃道,应渊的胸膛微微起伏,脆弱的心脏一下接一下地跳着。
他分明是活着的,只要他活在这世上一日,她就永远无法想象他死去的模样。
她沉默了一会,手指绕着将两人的发丝缠到一起去,白发青丝难舍难分,泪水滑落,颜淡浑然不觉,只自顾自说道:
“但你是知道的,我同这天道不知斗过多少回。”
“所以,我不信命。我救过你一回,也能救你第二回。应渊,我曾有千年的生命浪费在轮回浑浑噩噩的找寻之中,如今我找到了你,余生……”
“我要用来救你。”
话音落了,四下寂静。应渊听不见她的告白,仍无声无息地睡着。然而颜淡的眼泪落在他眼角,就好像,他也随着她哭了一般。
作者的话:正文不会出现生子情节,是HE,喜欢BE的姐妹可以期待番外。
我真的在写同人吗,我这是在写原创吧(痛苦面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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