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云清】又从头（一）
*短剧《长公主在上》同人，李云贞×顾玄清，女攻男受。
*和朋友口嗨的产物，狗血失忆误会梗，虐小顾，与剧情不符的情节都是私设。
虐是作者的锅，骂我可以，不要骂角色。
傻了？
李云贞沉着脸色一步步往床边走去，不顾榻上尚未来得及清理的污血，就这么撩起裙摆挨着那人坐下。
朱红的长裙流水般铺开，更衬得侍卫面容苍白。
纵然早已昏厥，他仍睡得不安稳。似乎着了梦魇，蹙着眉，拼命想把自己蜷缩起来。御医清理伤口时也总是挣扎，伤口数次崩裂，鲜血淋漓，不得已用软布将他双手缚起绑在床头两边的木柱上。
李云贞瞧了眼他的手腕，皮肉全磨破了，软布内侧也是血迹斑斑，可见这人折腾得有多厉害。
“背叛的人是你，说谎的那个也是你，怎么搞得像我欺负了你一样。”李云贞冷声笑道，解了绑人的布条，顾玄清的两臂便无力垂在身侧，像在向谁讨要一个拥抱。
她一只手轻抚上顾玄清细白脖颈，笑声越放越大，眼中显出疯狂：“御医说你傻了，因为脑袋砸在青石板上那一下，你什么都记不得了。到头来，只有我一个成了罪人。”
“你说，我该信他吗？”
顾玄清无法回答她，只因为愈来愈强烈的窒息感，下意识咬着下唇，咬出一片青白的颜色，在昏迷中艰难地喘/息。
侍卫细微的挣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，李云贞神色不定地注视他片刻，掌心猛然发力，用力之大，指骨都爆发出骇人的响声，几乎将他半提了起来。
“呃……！”
顾玄清的身体倏地绷紧，痛呼一声便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。脖颈在巨压下弯成可怖的弧度，青筋暴起，强烈的疼痛硬生生逼得他苏醒过来，一双灰蒙蒙的凤眼迷茫地望向前方。
李云贞淡淡地道：“看，御医果然骗我，哪里有多严重，这不是能醒么。”
她放开手，顾玄清的身子便失了支撑，颓然地跌进榻间。他低弱地咳呛着，渐渐咳出星星点点的血，落进被袱里晕开，像颓靡的梅。有血沾在嘴角，他感觉到了，便用手背去擦，擦出一手殷红。
顾玄清愣愣地看着满手背的血，脖子往里缩，有些害怕的样子。
李云贞瞧见他异样的神色，心猛地一沉。
她伸手掐顾玄清的下巴，那人乖乖的，也不躲，只是眼里满是惧色，整个人发着抖，不像从前。
从前顾玄清敬她，但并不怕她。
顾玄清曾经干净得如同白纸，什么都不懂，直到“脏”在了她手里。一夜荒唐，他头一次尝到欢/愉的滋味，李云贞玩惯了，下手没有轻重，他甚至流了血，却仍笨拙得可爱地努力迎/合着她。
不疼？李云贞问他。你不怕么？
顾玄清还是那句话，哑着嗓子道：公主做什么都可以。
后来东窗事发，李云贞命人穿了他的琵琶骨，将人挂在绞刑架上，整整折磨了三日，而她未曾亲自见顾玄清一面。第三日大雨滂沱，她终于来到湿冷阴黑的牢房，浓重的血腥气拂面而来，她有些站不稳，便一把拽住侍卫破烂的衣襟。
顾玄清意识模糊，轻喃道：公主，您来了。
她一个巴掌甩过去，顾玄清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，带动了埋在血肉里的铁钩子，后背顿时血流如注。
你是不是还以为，我舍不得杀你？
他眼帘沉重，垂着颈子摇头。
李云贞厉道：既然如此，你就不怕我杀了你？
她在盛怒中听见顾玄清山穷水尽的低吟，半晌，他终于攒够了说话的力气，用含着血的声音一字一句道：
属下不怕。
他的生命迄今为止不过二十余载，无父无母，无知己，整整二十年的岁月都踽踽独行于黑暗之中。
被李承临以死士的身份培养长大，安排在以狠厉著称的长公主身边潜伏，临行前，顾玄清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。
现在看来，这一程路，结局在意料之中，过程却比他想象得欢喜的多。
李云贞的出现，好比一束划破黑暗的光芒。
能遇见公主，是他的福分。他骗了她，伤了她的心，公主要杀他，也是理所应当。
他生而向死，自然不害怕死亡。
只是，在此之前——顾玄清竭力抬起头——能不能让我再看您一眼。
然而他流了太多的血，耳边阵阵耳鸣，眼前黑影重重，竟连她的面容都看不太清了。
他的光芒，快要灭了。
“真的傻了？”李云贞不悦道，凑近顾玄清，仔细端详他的眸子，试图从中窥见端倪。
李云贞盯着他看，他便也好奇又胆怯地看着她。
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，然而顾玄清眼神清澈透亮，除了眼底含了雾蒙蒙的水汽，是疼出来的泪水，从他的眼中，李云贞只能看见她自己。
“你……”李云贞松开卡着人下巴的手，问：“还知道我是谁么？”
顾玄清往后退了退，抱膝缩着。他飞快地看一眼李云贞，又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，想靠近又不敢。揉了揉发红的下巴，这才小声道：“我不认识你。”
他本是少年模样，如今失了神智，一举一动充满孩子气，教人好笑。好在顾玄清的长相柔和温润，倒也不算太违和，甚至还有几分可爱。
然而李云贞如遭雷击，她踉跄着后退几步，不敢置信地摇头，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：顾玄清确是傻了。
“你不认识我？你……你怎能忘了我？你以为这样我便会放过你吗？你休想！”她声音发颤，“我还没有好好地惩罚你，顾玄清，唯独你，绝不能把我忘了！”
李云贞扑过去死死按住顾玄清双肩，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人肩膀捏碎。她双眼通红，头发都散了，强迫顾玄清抬头看她，难以自持地厉声道：“你看着我的眼睛，告诉我，你当真记不得了吗？”
“对不起，我……”顾玄清无助地重复道，“对不起。”
他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他旧伤未愈，前日又在雨里跪了一夜，脑袋上绑着厚重的纱布，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不疼的。被李云贞一逼问，摔伤的头更是疼得厉害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/咽。
这一声本不该属于他的呻/吟，瞬间教李云贞清醒过来。
她再如何歇斯底里，也不过是在欺负一个傻子。
李云贞颓然放下手，眼角无意识地涌出泪水。
她一定要找一个理由，为她此时的失控注解，因为连李云贞自己也不肯承认，她崩溃的原因只有一个，并非什么报仇无门，而是最简单不过的：她不愿顾玄清忘了她。
眼角突然传来湿/润的触感——顾玄清正小心翼翼地舔去她的泪水。
他的舌尖柔/软而温热，李云贞一时竟忘了推开。
李云贞沉声道：“傻子，我伤了你，你怎么不跑？”
顾玄清摇头，指了指自己的心口，说道：“它告诉我，你不会害我。可是你流泪，它就疼得厉害。”
“姐姐，我好疼。”顾玄清委屈道，“你莫要哭了。”
李云贞哪里听过顾玄清喊疼，不知该作何回应。
他又开始小声地咳嗽。折腾了这一回，李云贞挨着他的身体，肌肤滚烫，估计又起了热。她犹豫片刻，还是伸手揽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。顾玄清下巴搁在她颈窝，浑身烧得难受，李云贞体温低，他便意识昏沉地往她怀里缩，一只手攥住她衣角，喃道：
“姐姐。”
她突然觉得特别讽刺。
顾玄清的心智完全退化成幼童，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，心里却还忘不干净她。
也不知她和顾玄清，到底哪个更可笑一些。
作者的话：写得好畅快，这个合集上一次更新还是去年十一月，长公主太上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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